马尔萨斯的增长理论



Koolblabla
2024-0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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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跟Jack说要聊聊全球化对美国产业结构的影响,想来想去感觉要先从几个经典的理论开始介绍起,这是第一个,讲农业社会的。


马尔萨斯增长理论是对前工业时代经济体的增长现象内在机理的描述。基本假设是在一个封闭不与外界进行交换的经济体,给定固定的技术水平,人口在食物与空间充足的情况下呈现级数增加,而食物与空间存在上限,这两者之间的矛盾导致该经济体会不断出现饥荒,人口下降,繁荣,人口上升这样的周期性现象。

这种理论最早植根于用于描述动物界的食物链系统,当食物链中的某个物种过度繁衍那么该物种生长对应的食物资源将变得稀缺,从而使该物种数量下降,整个食物链中的各个物种保持相对的平衡。人类作为一种特殊的物种也遵循自然界的这种调节方式。在人类的前工业经济时代,人类的农业技术基本长时间处于停滞的状态,无论是农耕民族的耕作或者游牧民族的畜牧业与狩猎,一定的土地面积与食物的产出水平呈现出较为稳定的对应关系,甚至在轮作技术出现前土地的肥力会不断下降导致产出还下降。因此当一部分人群移居到一块土地时,一开始人均拥有的土地量很高,所以产出充足,这群人新出生人口的生存率就会得到保障,这样人口总量会以级数增长速度不断上升,随着人口数量的上升,人均土地面积开始减少,而增加的人口并不能增加单位土地的产出水平,这样导致人均分到的粮食变少,慢慢由富足变成充足,从充足到不足,从不足到饥饿,直到人均的粮食分配量逼近生存底线,这时一部分社会开始出现内部的掠夺,也就是少部分特权阶层掠夺弱势人群,当这种掠夺也无法解决问题时或者大量赤贫的人口对上层出现了威胁,那么这些经济体就会开始对外扩张或掠夺,通过发动对外战争进行领土扩张既可以获得新的领土,又可以在扩张的战争中减少人口,这样又实现了单位人口的土地面积的增加,从而使新一轮的人口增长与繁荣开始,如此往复循环也就是治乱循环的根本原因,这种人口上限导致冲突的现象被称为马尔萨斯陷阱。马尔萨斯增长理论通过对这种现象的总结解释了在工业时代到来以前,人类社会普遍的周期性饥荒,战争,与繁荣现象。

中国古代社会在进入农业文明阶段后迅速达到了土地承载人口的上限,而周边游牧民族与天然地理屏障的存在阻碍了进一步向外扩张,因此不断发生兼并土地的内部战争,只有在几次重要的农作物例如红薯进入中国后,单位土地承载的人口量迅速上升从而带来了一定的和平时期,但大一统完成后,这种循环依旧存在但没有了对外扩张的空间,因此解决过剩人口只能通过对内的战争完成,而中国社会自上而下的严格的资源分配体系导致了食利阶层的不断增长如同食物链顶端的种群数量持续增长而下层种群数量开始减少,这时在自然界就会发生自然调节。一般来说内乱的爆发的条件需要不足与不公同时存在,食利阶层的分配体系与马尔萨斯陷阱的同时存在是中国历史上不断内乱的经济动因。

在这套理论中,固定的技术水平描述了不同地区在存在农业技术差异性下导致的地区间人口上限差异。例如,对于欧洲地区,由于维度偏高日照时间相较与低纬度地区更短,因此农作物光合作用时间相对更短,更重要的很难进行一年两熟式的耕作。在化肥出现以前的农业种植中,种植食物会消耗土地的养分,土地的养分通过有机物的腐熟过程进行补充。因此,如果腐熟的速度可以支持一年内两次耕作所需的养分那么这块土地可以长期稳定地出产远高于一年一熟的食物,从而使该经济体的人口上限大大提升,但如果腐熟的速度不够那么经过几次一年内两次耕作,土壤的肥力将大大下降逐步贫瘠到无法支持最低的人口,因此为了保证长期耕作只能一年一熟甚至进行轮作,也就是土壤使用一年即修养一年,隔一年在进行种植。可见如果一块土地腐熟的速度将决定这块土地可承载的人口上限,而决定腐熟速度最重要的条件就是日照时间与温度,温度越高日照时间越长的地区则腐熟的速度越快,土地的出产越高,人口上限也越高。因此,在世界范围内呈现出低纬度的地区单位土地面积可承载的人口上限通常会高于高维度的地区,甚至很多高纬度地区都是游牧民族,由于农业技术的限制,他们使用了大片土地但人口数量通常较少,而且这些游牧民族通常更频繁发动侵略战争很大的原因就在于地理位置造成的马尔萨斯陷阱。

除了南北差异以外,是否存在可靠的水源,是否存在大片可耕作的土地,等等,这些外生的自然条件都会决定一个经济体的人口上限以及马尔萨斯陷阱到来的频率。例如古埃及人口集中分布于尼罗河泛滥区,古希腊时代欧洲人口集中于反爱琴海地区,而在中国显示为长期以来南方的人口长期高于北方,而长江流域,黄河流域高于其他地区,在世界范围内虽然欧洲的可耕作土地面积高于中国,但相对低纬度的中国的人口高于欧洲。而越是土地肥沃的地区发生战争的频率越低,越是土地贫瘠的地区则相反更容易出现“”“穷山恶水出刁民”的现象。

有的人认为战乱会导致人口上限,首先这种看法是因果倒置,是因为人口上限到来才产生了扩张的动机从而发动战争,而战乱导致的人口下降只是导致短期人口冲击,但人类自然增长速度是很快的,快到在几十年内可以翻番。在战争之后人口迅速膨胀翻番的情况屡见不鲜,但每次人口迅速膨胀就意味着下一场战争正在酝酿,又一个循环即将到来。

在发展经济学中,马尔萨斯理论描述了农耕时代人类的经济波动周期现象,也就是有限的土地与土地的产出能力与指数增长的人口之间的矛盾。这种矛盾的解决要等到外生经济增长模式的出现,也就是工业革命的出现,资本替代了土地成为影响产出的最大要素,而资本可以通过积累不断增加,这样解决了土地作为要素其存量与产出能力无法持续增加的问题。

参考文献:
Human population dynamics in Europe over the Last Glacial Maximum | PN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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